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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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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承昀的五指骨節分明,拂過聞徵的衣領時,指腹偶爾會掠過他的下巴,像有小小的電流從觸碰的地方流過。

聞徵的腦子昏昏呼呼,他看見易承昀眼裏自己的樣子,想必自己眼裏的那人也一樣。

“好了。”

依依不舍放開他的手,易承昀向賓客致歉了幾句,朝證婚人魏老先生點了點頭。

被鬧劇打斷後,魏老先生一直在默默觀察愛徒的小動作,止不住嘴角上揚:

“……那麽,祝福你們,永結同心,幸福美滿。”

婚禮進入尾聲,司儀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:“那麽,請新郎親吻對方。”

聞徵:!!!

腦海中炸開一個驚雷,聞徵繃緊後背,額頭冷汗直冒,雙手不知往哪放,如臨大敵般盯著易承昀離得越來越近的臉:

當初竟忘記商量好這個環節怎麽混過去!

被用力摟進那人懷裏,他緊緊閉上雙唇,牙一咬:就當被豬啃了一口!

把他抗拒的反應看在眼裏,易承昀嘆了口氣……

聞徵眼前一暗,“豬”遲遲沒有拱上來,鼻間的香水味越發濃郁。

閃光燈和快門聲響個不停,聞徵忍不住好奇,眼睛悄悄瞇開一條縫,驀然嚇得全身僵硬,心跳聲快震破耳膜:

兩人的距離近得彼此的睫毛快打起來,易承昀一手摟住他,一手舉起一頂禮帽擋住兩人的臉;那人微微垂下眼,濕熱的呼吸盡數噴灑聞徵耳垂上,讓他連耳廓也轉瞬變得通紅。

盡管聞徵跟易承昀作對了這麽多年,有一點他無法否認,這人的五官深邃英俊,尤其那對漆黑的雙瞳,以前就帥得讓聞徵有種想當場揍他一頓的沖動。

正當聞徵以為“逃過一劫”,暗地松一口氣時,易承昀的頭忽然偏了偏,嘴唇似有若無擦過他的額頭、眉心,最後竟不輕不重地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。

聞徵:?!!

這人什麽意思?!

雷鳴般的掌聲響遍易家大宅,在所有人沈浸在喜悅中的同時,大門外,樊銳冷眼瞪著被扔在車後座的弟弟,掩飾不住目光中的鄙夷:

這點小事也做不成,真是個廢物。

一片祝福和歡呼聲中,聞徵半晌才回過神,眼睜睜看著易承昀若無其事松開手,他的腦子已經不運轉了。

“走吧。”易承昀盯著聞徵的臉,想把這幕永遠刻在腦海裏。

聽見他的聲音,聞徵擡眼看向他,眸子裏倒映著自己震驚的模樣,目光炙熱得讓他心裏發顫。聞徵慌亂移開眼,定了定神,深吸一口氣,如他保證那般,準確無誤把花球投擲到裴思宇懷中,得意地眨了眨單眼:我就是這麽厲害!

戶外的部分結束,兩人在午宴上和賓客稍微寒暄一番後,婚禮的儀式繼續進行。

司儀在大廳中宣布:“請兩位新郎為我們帶來第一支舞。”

兩人眾星捧月般站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,易承昀退後一步,紳士般彎身垂眼,風度翩翩向聞徵伸出手。

第一支舞象征“無論環境怎樣變化,都要相互扶持,信守婚姻的承諾”。

易太太為他們選的曲子是華爾茲,沒有排練過,幸好一身盛裝燕尾服完美掩蓋了小瑕疵。

和諧的樂曲悠揚悅耳,易承昀握住聞徵的手,他低頭貼在那人耳邊,兩人額邊碎發時不時擦過,問出剛才起就壓在心底的問題:

“你和樊榮,什麽時候鬧崩的?你們不是好兄弟麽?”

高中時一段很長的期間,易承昀曾堅信樊榮和聞徵有點什麽,哪怕後來反覆證實,那只是樊榮單方面,這兩人的關系依然令他不悅。

“你夢裏的好兄弟,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。”

聞徵臉頓時垮下去,這人真掃興,一記眼刀劈向他,開始興師問罪:

“少扯開話題,戒指是被樊榮動了手腳吧,為什麽昨天不告訴我?”

選的戒指是定制款,因此聞徵一眼認出,剛樊榮手上拿的,是本應出現在婚禮上的戒指。

無獨有偶,樊榮和聞徵也是在澳洲時認識,自稱在賽場上對聞徵一見鐘情,其後特地轉到他所在的高中,聞徵年紀小時沒看出他背後的用心險惡,真情實感當他是好兄弟。

到聞徵死後,他才發現,原來樊榮一切對他的討好,全是為了引起聞祈註意。眾所周知樊榮的大哥樊銳喜歡聞祈,樊榮沒能力、也不敢和樊銳爭,便想出迂回的方法:

所有人都圍著聞祈轉,而樊榮偏偏鐘愛聞家不受寵的次子,聞祈果然上鉤,不能忍受聞徵受樊家人關註,遂暗中向他示好。

哪怕設計讓聞家陷入萬劫不覆,同樣是樊家兄弟二人為得到聞祈的計謀,聞徵不過是計劃裏一個微不足道的炮灰,利用完就沒必要存在。

把他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,易承昀一怔:樊榮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麽?

盡管心中疑惑,也知道當下不是追問的時候,不動聲色給他順毛:

“你不用擔心,我會處理。你要是喜歡那個款式的戒指,明天補訂就是。”

“樊銳說不定也有參與,樊榮做什麽事從來瞞不過他哥。”

舞曲進入尾聲,聞徵頭輕輕靠在他肩上,微垂眼,佯裝兩人正溫存,不動聲色洩憤般掐了他一把,小聲警告:

“少給我裝傻,誰稀罕那對戒指,以後再有這種瞞天過海的事,給我等著!”

易承昀忍住痛,低頭看著他,嘴角不知不覺揚起。

整場婚禮在下午結束,易家包下了整個海濱酒店,所有賓客被安排住在總統套房,晚上還有專門為沒被邀請到場的重要人士和媒體設下的宴席。

因此一天下來,雖說兩個伴郎為他們擋下了大多數敬酒,兩人分別喝下的紅白啤混合少說有兩三瓶。聞徵一上車就掛在易承昀身上,伸手用力扯他的臉,“嘿嘿”傻笑:

“告訴我,你是不是機器人?”

明明兩人是一起提早吃好解酒藥,易承昀僅是頭有點暈,面不改色撥開他的手腕,拿不準他是在裝醉,還真的酒量就這麽弱,恐嚇道:

“真是機器人你不怕?”

“整天擺個面癱樣,嚇誰呢?”

在酒精作用中放飛自我,聞徵大膽拍了拍易承昀的臉,不滿道:

“給爺笑一個。”

不清楚他的酒量,易承昀有點後悔沒選擇直接在酒店休息,摁住他亂舞的手,忍耐道:

“馬上到家了。”

“我哪有家。”

聞徵不知道哪來的力氣,猛地把易承昀壓在後座,雙手拽住他的西裝,瞬間紅了眼眶:

“你們個個不都是想著利用我?”

“誰利用你?”

肯定這人是醉了,易承昀揉了揉額頭,小聲哄道:

“是樊家嗎?還是你爸和你大哥?說出來,我一次解決掉。”

“你不是易承昀嗎?”

仿佛清醒了一剎那,聞徵歪過頭盯住他,然後豪放地扯開自己的燕尾服和襯衣,大吼道:

“來呀!單挑啊!”

易承昀:……

鬧鈴準時響起,聞徵渾身酸軟,還有點頭痛,他昨晚做了一個極為驚悚的夢:

夢到易承昀趴在他身上,像喝了那啥一樣,禽獸地在“吃”他。

話說回來,昨天喝了這麽多,他這個癥狀算輕,而且身上的被子特別舒服,滑溜溜軟綿綿,就是好像少了點什麽……

“啊!”

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,聞徵反射性想揍身邊被他吵醒的人,忽然記起上回“被教訓”的慘痛經歷,硬生生收回快甩到那張帥臉上的手,改成一腳踹在對方身上:

“禽獸!”

“你自己脫的。”

雖然被吵醒還被蹬了一腳,易承昀睡意朦朧,可心情似乎相當愉快,不慌不忙解釋:

“你身上唯一這條還是我硬阻止你扒的。”

睜眼便見聞徵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,易承昀非但沒半點心虛,甚至乘勝追擊:

“放心,真做了,你認為你現在還能走路嗎?”

聞徵:……想打人

忿忿扯過旁邊浴袍,聞徵一眼不看他,徑直沖往浴室,心中發誓:

要是易承昀昨晚真對他做了禽獸的事,他必須“禽獸”回去,不就是當攻麽?!有多難!

關上浴室門,聞徵雙手撐在洗手盆上,楞楞看向鏡中的人。其實走了幾步,他大概已心中有數:與在酒店那次相比,這回某個地方沒有疼痛,所以易承昀說的應該是真的;問題在於,除了那處,他感覺像被人蓋住麻布袋亂揍過一通,莫非是易承昀趁他睡著,借機報仇?

他的視線落在耳後一片紅痕上,皺了皺眉頭,換了好幾套被子和睡衣,始終沒搞懂對什麽過敏,要不要去做個過敏原排查?

這個疑問在吃完早餐後仍然沒解開,聞徵正小口啜著杯裏的熱牛奶,聽見易承昀自言自語:

“楚洋怎麽了?居然這個時間還沒開手機。”

聞徵順口問:“你有事找他?對了,你今天怎麽不去公司?”

往常這個時候,易承昀早在檢查公文包準備上班,哪像現時這麽悠閑。

“問點公事。”

放下手機,易承昀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,淡淡道:

“新婚第二天就扔下丈夫,太不負責,我改成在家工作。”

聞徵翻了個白眼:原來是為了艹愛夫人設?!

不過,人長得好看,套個垃圾袋都帥,真一點沒錯。易承昀今天難得不穿正裝,只穿一套純色運動服,少了那種西裝革履的禁欲氣質,反凸顯出他身上流暢的肌肉線條,陽剛氣十足。

回過神,聞徵見他打開電腦,便自覺放下杯子,不料一站起身即聽那人問:“你去哪?”

“你不是要工作麽?”

指了指電腦,聞徵免得打擾他,隨口道:

“我去遛一遛馬和狗。”

“啪”一聲合上電腦,易承昀面無表情站起來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聞徵:?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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